【原书补遗卷二·六九】
口头话,说得出便是天籁。诵芬《冬暖》云:“草痕回碧柳舒芽,眼底翻嫌岁序差。可惜轻寒重勒住,不然开遍小桃花。”黄蛟门《竹枝》云:“自拣良辰去踏青,相邀女伴尽娉婷。关心生怕朝来雨,一夜东风侧耳听。”范瘦生有句云:“高手不从时尚体,好诗只说眼边情。”又某有句云:“阶前不种梧桐树,何处飞来一叶风?”“贪着夜凉窗不掩,秋虫飞上读书灯。”
孙传曾,字诵芬,仁和(今杭州)人。
黄蛟门,(资料缺)。
范起凤,字紫庭,号瘦生,宝山人,诸生。有《瘦生诗钞》。
【闲言碎语】
“口头话,说得出便是天籁。”袁枚在此表达的意思是:凡大家都觉得是常见的事、嘴边的话,别人没有说出来的,你说出来(写成诗)了,就是绝妙好诗。这其中蕴含的道理就是,你的诗叩击到了大部分读者的心弦,能够引起大部分读者的共鸣,因而会为你的作品赞叹。当然,“口头语”,不能简单地理解成口语、大白话入诗。诗,必须使用诗的语言,即便是口语,也必须经过“诗化”方可入诗。“可惜轻寒重勒住”句中的“轻寒”就不是口语,“勒住”在生活中也不用于表现气候变化趋势的停顿及回转。
本条诗话中摘录范起凤句:“高手不从时尚体,好诗只说眼边情。”此语影响颇大,成为不少喜欢以身边小事情、思想小情绪、心中小感触、生活小情调作为诗歌创作内容的作者的旗帜。诗写小事,并非不可,由小见大,更是佳诗。但如果把“好诗只说眼边情”演化成“眼边情才是好诗”,并由此自视为高手,就有点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