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
豆丁爷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他也确实没脸回应,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和任性,没准儿一家子现在正幸福的溜达在公园的街道上,看着余晖落尽,吃着烤串配馕饼。他抬不起头,任由豆丁娘劈头盖脸骂。
怒火发泄完的豆丁娘一头扎在了地上,病房内的人吓了一大跳。几个陪护的赶紧扶起来,放到躺椅上,一个护士跑去喊一声。医生赶过来,做了检查说没有大碍,过会儿就好了。
豆丁爷抱着头蒙进被子里,呆呆的躺着,忘记眼泪是怎样流出的,就连刚截肢的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他想要逃离,他无法面对这个结果,他恨自己,他情愿躺在停尸间里的是自己。
直到傍晚,豆丁的娘才醒过来,坐起身,好一会儿,她眼含泪水,恶狠狠的盯着这个作死的老头子,她想要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隔壁床的大爷翻身醒来,看见豆丁娘,说道:“孩子,你醒了。可吓坏我们了。”回头就叫着豆丁爷:“老哥,你儿媳妇儿醒过来了。”
豆丁爷没有脸从那被窝里出来,一声不吭的躺着。
隔壁床的大爷说道:“孩子,咱节哀顺变,一定保重身体,日子还得过,这也是他的儿子,自然也是没法过得去这个心里的坎儿的……”
每等大爷说完,豆丁娘打断了大爷的话:“有些事儿没法原谅。”
说着起身出去。
豆丁娘到服务台给家里邻居打电话,麻烦他们照顾两天豆丁,然后又去医生那里要了豆丁爷的诊疗记录和相关保养费用的收费,以及出院的注意事项。
医生并不允许他们出院,要住院治疗多观察一段时间,一来年龄在这里,又是这样严重的问题,许多隐患和并发症随时可能爆发,二来回去的路程可能出现二次伤害。
豆丁娘把病例收据狠狠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险些又栽倒地上,好在一只手下意识支撑住墙,医生见状想要扶一把,她挥着另一只手示意不必帮扶道:“谢谢医生,不用了,我能行,我去办住院手续。”
医生走到诊室门口叫了声:“寒护士,带家属办个住院手续。”,回头对豆丁娘说:“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您节哀顺变,身体要紧,别伤了自己,家里孩子还等着你们呢。”
说着护士进来,搀扶住豆丁娘往收费窗口去了。交过费,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了,她请了一个陪护,然后赶着夜车回去。
小车就像大海里的扁舟,摇曳着,孤立无援着,随时可能倾覆,被大海吞没。短短的三小时,却像过了一个世纪。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豆丁娘收拾下,去了单位,请了个长假,回去时,几个同班要好的都过来看她,递了钱过来,先用着不够再开口,没有多也有少的。
说着豆丁娘的眼泪哗哗流出来,过了一会儿,稍稍缓过来了,道了别,就往家里去。
她把房契找出来,然后给梁七打电话,电话嘟嘟嘟响了一会儿,那头喂了一声,豆丁娘道:“七哥,我,豆丁娘,咱开门儿建山,知道你一直想买我的房子,给儿子结婚用,这会儿家里有事儿急用钱,这房子你若是不要,我折价卖你。”,只听那头的七哥连连道:“要要要,我这就过去。”
半个小时不到,梁七就过来,带着沉甸甸的一包现钱。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房子就到了梁七手里,约定一个月后全部清空,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