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用久了会发干发硬，就连差不多每天换洗的袜子也是一样，每天换穿袜子之前我都会用力揉搓一会儿，尽量让袜子变得柔软些。洗脸的毛巾用洗涤剂的时候不多，也会发干发硬，看来自来水也是有责任的。为了解决衣物发干发硬的问题，与洗衣粉、洗衣液、肥皂液等配套的柔顺剂就应运而生了，甚至还包括消毒剂、蓬松剂等。怎么我感觉像是一条完整的产业暗链呢？
时间拉回到四十多年前，那时我们洗衣物绝大多数都是用皂角（肥皂很是稀有）。皂角是一种乔木的果实，像放大版的刀豆，刚采摘下来的时候是青色的，晒干后就可以拿来洗衣物了。皂角晒干后呈黑色，有些硬，需要泡在水里，用棒槌连皮带籽一起敲烂，抹在打湿的衣物上揉搓就会起泡沫，从而起到清洁衣物的效果，是纯天然的清洗剂。
到现在为止，我只见过两株皂角树，都是小时候在我老家看到的。一株在我们街上公社的门口，很是高大繁茂，那时就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的过来，树冠覆盖范围直径差不多有10米；另一株是我父亲的干儿子他们家的，距离我家也就四五块田那么远，树子就长在他们家的屋檐边，有些高，却不大，大概有四个成年人的手掌合起来那么大。公社门口那株现在都还在，前好些年就听说已经成为了古树名木给保护了起来。我干兄弟他们家那株在翻修房子的时候给砍了，有些可惜了。
夏天的时候，在皂角树下很是阴凉，公社门口那株由于枝繁叶茂更是遮阴，可我们小孩子对公社总有种怕的心理，最多跑到树下避一下阴凉，再抬头看看吊满的皂角，在没有人撵的情况下我们也会快速离开。倒是我干兄弟他们家那株，我们常常爬到第一个树干分叉的位置去玩，再往上就不敢爬了，因为树干、树枝上都有很多刺，又硬又锋利。我们能爬的位置是用刀把刺给砍掉了。
秋天的时候我曾在公社门口看过打皂角，在长竹竿顶端绑把镰刀就可以了。虽然掉到地上的皂角越来越多，我们却是不敢去捡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公社里的人拿着筐子把皂角收捡进去。家里洗衣服用的皂角都是花钱买的，街上逢场的时候，也有人背着皂角来卖，看来除我知道的那两株皂角树外，我们老家还有别的皂角树。
那时由于主要用皂角洗衣物，在洗衣台上刷洗衣物，特别是在河边清洗衣物就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往往是好几个妇女结伴，有的在捶打、有的在河水中搓洗、有的两人合力拧干，整个过程是快乐的，常常会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嬉笑声。
记得那时我们的衣柜里都要放樟脑丸，目的是为了防止衣物遭虫蛀。抛开樟脑的气味不说，我们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或者刚晒干的衣服，放在鼻子下去闻，都有一股非常亲切的香味，衣物也很少有发干发硬的时候。也许要归功于皂角和河水或井水。如今，洗衣台、刷子、搓衣板、棒槌等几乎绝迹，在河里清洗衣物估计都要申遗了，皂角也早就退出了洗涤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洗衣机，以及名目繁多的化学洗涤剂，衣柜里再也不放樟脑丸了，根本就不用担心虫来蛀衣服，一是我们洗涤得足够干净，二是极少残留的化学洗涤剂绝对是有绝佳的防虫蛀效果。不担心虫蛀衣服了，可衣服的香味也没有了。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计划着回老家的时候，去原来的公社门口转转，去看看那株皂角树，一定比我小时候看到的又长大了不少，只不知道它的枝叶是否还是那么繁茂，也不知道它是否每年都会结很多的果实，还不知道每年又是谁在采摘皂角，更不知道采摘下来的皂角是否有人拿来洗衣服。
农历2021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