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陈莉莉家
陈莉莉头发零乱、神色慌张，她的脸烫如开水，回家的路上，她跌跌撞撞，步履蹒跚。
“死哪里去了？天都黑了还不知道回家！”一踏进王家的四合院，就听见母亲兰春花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她双手插腰，靠在门柱上，一边喊着，“美美，文文！不用找了！这死人回来了！”
“大姐，你哪去了？＂穿着一身牛仔服的文文从大厅那头，王莉莉的家里跑了出来，说，＂王莉莉说你去打篮球了！＂
＂害我和文文白跑一趟，＂这时候穿着花裙子的美美也双手插腰地走了出来，说，＂去哪儿也不吱一声！＂
＂莉莉姐，莉莉姐！＂这时候，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背着书包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见陈莉莉便跑了出来，说，＂莉莉姐，我马上要读一年级了！你快来教教我吧！＂
＂先拉你姐回来吃饭，友好！＂这时候父亲陈敬忠从家里走了出来，小声地对自己的孩子们说，＂都进屋再说吧！别人都睡了。快来吃饭，莉莉！菜与饭爸爸都已经热好了。”
＂快去睡觉。文文！美美！明天还做粉干呢！不要再让我催命鬼似的叫了又叫还睡猪一样！三点钟，你们两个必须要起床！＂兰春花转屋对两个小女儿发号施令。
＂还是莉莉姐舒服！做粉干都不用帮忙！也不必深更半夜起床！＂美美悻悻地嘟起了小嘴巴。
＂谁叫你不会读书！只有做粉干的命！与我一样，你少啰嗦了！＂文文怼了过去。
＂你就与莉莉好！整天帮着她！你怎么不一起读书去？＂美美冷冷地说。
＂怨不了别人，我自己考不上初中。你也不是照样自己考不上？还怪别人吗？＂文文又怼她二姐。
＂这两个姐妹天生骨头对错了！整天犯冲！＂兰春花抬头对她丈夫陈敬忠说。陈敬忠慌忙给文文递了一个眼神，文文会意过来，暗暗地竖起两根手指头，表示明天做粉干起床可以，父亲必须贿赂她两块钱。陈敬忠点了一下头，又往楼上瞪了一眼，示意女儿们上楼睡觉，别惹她们母亲发火。美美看到了竖起的两根指头，笑了，因为见者有份。这是她们与父亲私下立下的协议：只要她们乖乖地帮助家里做粉干，不惹母亲生气，每担粉干卖了之后，都给她们两块零花钱。
陈莉莉看不懂这个，因为她基本不在家做粉干，也不必深更半夜起床帮忙。她只专注于读书。另外一个不必起床的人是陈友好，那个男娃娃，全家的命根子。而且，他还小，什么也帮不了。
＂阿姆，明天我也起床帮忙做粉干吧？＂陈莉莉一边扒下一口饭，一边说，＂我帮你们转粉干，转好了再上学去。＂
＂算了吧！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兰春花怒气已经消了一半，说，＂你管自己读好书吧！干活的事情交给我们来。＂
＂早点做完作业，晚上记得关灯。我就不上楼了。窗户自己关上。＂陈敬忠交待了一下，管自己去睡了，带了儿子陈友好。
“友好，过来！”陈莉莉夹起一个鸡腿，递给那小男孩。小孩嘻嘻地笑着，一把抓了过去，放到自己嘴里。
“慢点吃，馋嘴猫！”兰春花低声说，“也不知道文文从哪里拿来的，说非要留给你吃，连友好也不给。”
“这不是上村新开的那家店铺才有卖的鸡腿吗？”莉莉不解地说: “要四五块钱一个呢！文文哪里来的钱？”
走到门口的父亲陈敬忠使劲给女儿递脸色，让她住口，陈莉莉好像意识到什么，慌忙补充道，“可能是王莉莉给我的吧？有时候她会让文文拿东西给我吃。”于是兰春花的神情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不再绷得那么难看。她早对陈敬忠起了疑心，刚才陈莉莉不经意的一句话使她意识到丈夫可能私下拿钱给孩子们乱花了，陈莉莉的补充又打消了她的念头，她比谁都清楚，在这个院子里，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她，也盯着陈莉莉。说王莉莉送东西给陈莉莉吃，她一百个相信。一定是那个生母指使自己的孩子做的，唯恐她虐待她的女儿似的！
“天地良心！我对她这个闺女比对自己亲生的女儿可好多了！”兰春花临睡前拍拍自己的胸口，对自己的丈夫说，仿佛在喊冤。
“小点声！孩子们都不知道！”
＂可那女人知道！她在监视我呢！”兰春花有点愤愤不平。
“别胡思乱想！”陈敬忠关了灯，催她，“早点睡吧！”
待全家人都睡下了，陈莉莉也上了楼来。在灯下她做完了作业，发现两个妹妹都开始说梦话了。于是她钻进被窝，躺在美美和文文当中，辗转反侧。她想起李强的话，还有他对自己的强暴，她感到心慌意乱。摸一摸自己的短裤，湿哒哒的，又硬邦邦的，在灯下脱了一看，她吓了一跳：如同染了鸡血似的。有红色的斑点一块块。又有白带流出来。像月经又不是月经。她赶紧把它换了，然后用袋子装起来，准备明日扔到茅坑里。早熟的她初一时候月经初潮就来了。而王莉莉现在都初三了，还没有月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早熟？今天又摊上这样的事儿，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呢？她想了一下，感觉心烦意乱。
简莉写于 2021.3.17 晚1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