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回到过去

1

手电的灯光并不充裕，细细的灯柱打在实验室的墙壁上，并没有给秦逍带来什么安全感。左手手中的能量监测器闪烁着绿色光芒，表示它正在工作当中。

秦逍在墙壁上看到了整个实验室的结构示意图，她在上面找到核心实验室的位置，向着那里小心走去。

这个实验室没有经历过纪元之初的动乱，许多实验仪器都还保存的非常完好，只是没有供电，无法运转。

转过一个墙角，秦逍的灯光照射过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心脏急速跳动——

灯光照射在一扇玻璃门上，那扇玻璃门上沾满血迹，门下的墙角，无数尸体堆积，所有人的枯骨都朝着门的方向，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但很可惜的是，门好像被人为封闭了，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秦逍从背包里抽出手枪，擦了擦手心的汗，打开保险栓把枪握在手里，缓缓向前。

这是一扇密码门，秦逍咬住手电筒，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方形物品，这是个破门工具，可以打开旧时代大部分的玻璃门。

她摸过很多实验室废墟，对里面的情况驾轻就熟，早早准备好了工具。

“嘀”，破门器钉在玻璃门上，很快发出破门成功的声音。大门上的玻璃应声而碎，碎片朝内散落。

秦逍躲闪不及，一具尸体随之倒在她的身上，头颅滚过她的肩膀，一路从后背滚到她的脚后跟。

秦逍一把推开骨架，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惊吼出声。

说实话，这样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心中不可能不害怕。但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太想知道实验室内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了如此大的异能波动。

结合她来这里之前那个人提供的线索，她好像能发现些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秦逍让开尸体，继续前进。

走廊两侧的实验室大门紧闭，其内空无一人，直到走廊的尽头，秦逍放慢脚步——核心实验室到了。

秦逍的手电筒靠近玻璃，仔细打量实验室内的情况。

实验室的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有些她过去已经见过，有些却从未见过。在实验室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实验台，台上放着一个透明密封玻璃盒。

秦逍见过这种盒子，看似脆弱，实际上就连雷霆三号产生的爆炸也无法炸开它。那盒子里，竟然装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白色鸟蛋。

秦逍手中的能量监测器忽然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这让她意识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就是这颗蛋。

秦逍故技重施，打开核心实验室的大门，倒出背包中的所有工具，连蛋带盒一同装进了背包，迅速离开了核心实验室。

她没看到，在实验室的墙角，就在她刚刚走进实验室的同时，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陡然睁开，在她收取鸟蛋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了实验室。

秦逍走出实验室的大门，立刻呼叫汤一程。

“我出来了，你关闭仪器，往我这跑。”

汤一程带着兽群，亡命奔跑，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异兽加入追杀汤一程的队伍。

接到秦逍的呼叫，汤一程立刻关闭仪器，消失在异兽群的感知里。

为首的黎山牛失去异能波动，怒吼一声，就地和其他的异兽展开搏杀——它需要捕食和发泄心中的愤怒。

汤一程脚下火花闪现，很快回到实验室，绕过实验室前的土堆，问：“你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秦逍眼神闪烁，回答道：“没什么，实验室里有一台仪器在持续运转，我取出了它的能源，关闭了它，这里的异兽很快就会离开。”

汤一程没有多想，道：“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跟我走。”

2

昨晚汤一程等人休息的房间内，周吴掩藏在队友的身后，小心地看了一眼手表，与坐在身旁的战士们点头示意，手掌在后背比出倒数三秒的手势。

三！

二！

一！

倒数一结束，小队所有成员几乎同时从地上窜起，齐齐向王卓的队伍丢出了烟雾弹，然后有条不紊地从门口撤退，并把大门关死。

王卓等人早有戒备，在周吴丢出烟雾弹的刹那间捂住口鼻冲出烟雾。王卓冲到门前，机枪“哒哒”扫射在门锁上，一脚踹开了大门，喊道：“快追！”

但他们终究失去了先机，只能远远缀在周吴等人的身后，加之他们来时是从另一边进入城市，没有周吴等人熟悉路况，因而被周吴等人甩的越来越远。

“汤营长在来时的入口等我们，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十三分钟，快。”周吴一边吩咐，一边加快脚步。

他发现自己几乎不用隐蔽身形，好像城市里的异兽一夜之间失去了踪影。

汤一程带着秦逍，迅速离开实验室，往他们来时的入口赶去。

而另一边，一番大战以后，异兽们渐渐退回到自己的巢穴，胜利者警惕着敌人，小心翼翼地啃噬着自己的战利品。

忽然，所有的异兽都抬起了头，那种有着致命诱惑的异能波动又出现了。

只有那只体型庞大的黎山牛，感受到这股熟悉的异能波动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它知道自己被耍了。

愤怒之下，仰天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撒开蹄子朝汤一程离开的方向追去。

汤一程和周吴等人几乎同时抵达入口，见面之后也没有多说话，几人迅速上了车，扬长而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城市废墟里几乎一小半的异兽都跟着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巢穴。

而一路返回的途中，这种异能波动就如同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吸引着所有的异兽离开自己的巢穴，朝着汤一程等人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

汤一程坐在周吴的后排，四仰八叉地休息。不久之前在城市废墟中的亡命奔跑，不但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也不断地考验着他的心脏。

一旦被某只异兽堵截，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转过头去观察秦逍，这个女人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汤一程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仪器对所有的异兽都有吸引力。”

“我知道啊。”秦逍语气轻松。

“这和你告诉我的可不一样。”汤一程语气不善。

“如果我告诉你，它会吸引所有的异兽，你还会去吗？”秦逍理所当然地回答。

“再说了，你的任务就是把我带回去，作为一个士兵，你应该以完成任务为天职。而不是考虑自己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会不会死。”

汤一程不善言辞，被她噎了一句，说不出话来。

车内的气氛诡异而尴尬，但大家的心情整体上还是不错的。完成这种特殊任务，对周吴等人的好处不言而喻。

他们会得到一个漫长的假期，以后的升迁上，上级也会首先考虑他们。

傅月庭治军虽严，但有功必赏。

“唳——”

半空中传来一声长鸣，所有的车窗应声炸碎，大地上的积雪随着声波的传递而扬起巨大的雪潮。

周吴等人捂住耳朵发出痛苦地喊叫，开车的战士双手放开方向盘，任由汽车在大地上左右晃动。

汤一程冲出车子，发现一只血红色的巨鸟盘旋在空中，发出声声长鸣，远近的山坡上，积雪随之落下，引发了规模不一的雪崩。

不远处的山丘里，一支金属长箭破空而出，直射巨鸟。

大鸟停止鸣叫，一翅膀扇飞了长箭，扑向长箭射出的方位。

几辆车子停下来，汤一程回到自己的车，拽起秦逍就往大鸟的方向跑，边跑边问，“那是什么？”

“那是大血云雕，是我们探明的，黎城附近最强大的异兽。”秦逍语气惊恐，她太清楚这只异兽的能力了。

黎城曾组织过一次对它的围杀，但事与愿违，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科学家团队对它进行远距离的观察和研究，得出的结果是：大血云雕的攻击性不强，捕食人类的欲望几乎没有，只要不主动激怒它，几乎无害。

汤一程拽着秦逍踏上一个山头，远远地观察着大血云雕和射箭的人搏杀。山下，黑压压的异兽连绵不绝的涌来。

汤一程扭过头，脸色严肃，问道：“你到底在那个实验室里带出了什么？”

秦逍低下头，无语沉默。

“你要再不说，我就把你丢出去，我相信它会很感兴趣。”汤一程绝不是开玩笑。不弄清楚秦逍从实验室里带出了什么，他们这些人，今天会全部死在这儿。

秦逍打开她身后的背包，那里，躺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白色鸟蛋。

汤一程的脸上闪过极为惊愕的神色，就这么一颗鸟蛋，竟然引来了如此恐怖的异兽。刹那之后，汤一程抓起背包就要把它丢出去。

秦逍一把抓住了他，大喊道：“不行，不能丢。”

“为什么？你要大家都死在这才甘心？”

秦逍死死抓住背包，语气疯狂：“和过去相比，我们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分别？”秦逍把背包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拽，继续说：“它能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回到过去那个世界。”

“轰隆”

汤一程的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他太想回到过去了，那个他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世界，鸟语花香，人间一片祥和。

现在这个世界，和炼狱有何区别。

但他无能为力，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也许，还有可能。

汤一程的语气比秦逍还要激动，目光灼灼地问她，“真的？”

秦逍盯着汤一程，重重点头。

3

“你藏好它。”汤一程把背包往秦逍怀里一推，脚下火花一放，跃下山头朝着大血云雕的位置狂奔而去。

汤一程在一处山丘后藏身下来，小心观察着那人与大血云雕的搏斗。从近处看才发现，射箭的人竟是林觉，想来是王卓等人有通知林觉的方式，汤一程心中猜测。

汤一程自忖凭借自己的能力绝不可能斩杀这只云雕，但是联合林觉，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至于与林觉曾经短暂为敌的过去，早就被汤一程抛在了脑后。在回到过去的惊喜面前，没有人会在意这种小事。

汤一程仔细观察他们的战斗，逮住机会从山丘后疾射而出，黑色火球“轰”地一声砸在云雕的后背上。

云雕后背的羽翼一片焦黑，但很快，焦黑的羽翼自动脱落，又重生出新的羽翼来。

林觉看见汤一程，顿觉惊喜，心中盘算着怎么把云雕甩给他一个人，自己伺机逃跑。

汤一程开门见山，不给他跑路的机会。

“我找到秦逍了，她说她有让我们回到过去的方法。”

“什么回到过去？”林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边打边撤。

“回到四十年前的过去，那个美好的世界。”汤一程大喊。

林觉愣住了，儿时逃难的场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寒冬纪元降临时，他才刚刚出生，在父母的庇佑之下，曾有过一段较为快乐的时光。

但父亲在一场食物的争夺战中死去，母亲很快便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抛下他寻死。

只剩下他一个人，顽强地生活到现在。若不是余东升给了他一口吃的，说不定自己早就埋在哪块冰下了。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世界……

林觉愣神之下，云雕逮住机会，从空中扑击下来，尖锐的爪子穿透林觉的肩膀，撕碎了他的胸膛，碎肉撒了一地。

“啊——”林觉发出凄厉的哀嚎。

汤一程见势不对，浑身火焰笼罩，脚下燃起道道火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撞在云雕庞大的身躯上，阻止它继续追击。然后折向林觉，一把捞起他蹿出好远。

“你他么找死啊？”汤一程怒骂道：“死了没？”

林觉的伤口已然结痂，黑色的痂片片脱落，新肉重新长出，更显嫩滑和有力，看得汤一程目瞪口呆。

林觉得意一笑，“死不了。”

然后他拽住汤一程，语气急促地问：“是真的？”

“当然……”汤一程抓起林觉，脚下火轮绽现，“唰”地一声飞出很远，躲过云雕的追击。

“当然是真的，你帮我打跑它，我带你去问秦逍。”

“好。”林觉站起身来，半件衣服挂在他的上身，露出他光洁而有力的后背。

汤一程目露羡慕，站在他的身旁。大血云雕扇着翅膀盘旋在半空中，口中不断长鸣，但已没了出场时的凶威。

想必那样强大的鸣唳对它来说也不是可以随意释放的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