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第一节是数学，第二节我接着去上语文。提前几分钟进教室，看到很多孩子趴在桌上赶作业。数学老师一向严厉，她规定的任务没有孩子敢蒙混过关。铃声响起，孩子们匆匆忙忙收作业进入我的课堂，可是我才讲几分钟就感到他们状态极其不对劲，有几个孩子很明显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能打起精神的只有几个人。我停了下来，问他们是不是很累，想休息一会的举个手。没想到这随口一说，就有十几个人回应。好吧，那就给他们三分钟睡会儿吧！
带他们从一年级到五年级，这是他们第一次累成这样，我也是第一次在语文课上给他们时间睡觉，虽然只有几分钟。我没有多问，因为早就知道他们的家庭作业比学校的多很多。我不想为难他们，尽量把难题在课堂上讲了，也尽量让他们在学校完成作业。可是放学后，他们有不少人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奔向各种培训机构，回家了爸妈还有卷子在等着他们。曾经，班上那个最优秀的男孩在三年级的时候因为课外班作业过多压力过大在我面前湿润了眼睛。是的，他没有大哭或抽泣，而是强忍着泪水，眼眶都红了。他过早的懂事让我有些心疼。
开学初，班里有个女生的妈妈给我发消息说孩子有失眠现象，希望老师多多鼓励。那个瘦弱的女生，上学期期末在同学帽子上偷偷贴“SB”纸条。我找她沟通，她还没说话就哭得泣不成声，问原因，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说妈妈给她布置的作业太多，她压力很大，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叫她放松点，多和妈妈协商下，看能不能少点，没想到已经愈演愈烈了。
为什么没有办法变少？因为家长的焦虑也很大。他们比孩子更清楚现在社会竞争之激烈，他们不敢拿唯一的孩子下赌注。班里有个男生还没开悟，在班上表现很不理想，家里的生意因为疫情影响亏本甚多，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他的妹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要做手术。妈妈为此心力交瘁，可是他每天做作业都要拖拉到半夜。他的妈妈来学校找过我，也在晚上十点给我打过电话，为孩子担忧得哽咽了。生存的不容易，教育的内卷，每一个家长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即便是那些平时对孩子并不太上心的家长。
今天改孩子们的课堂作业，发现一个女生的书被撕了，用透明胶粘好后还是很难看。我气不打一处来，叫她过来质问，这才发了几天，怎么就搞成这样？她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说这是妈妈撕的，因为觉得她做得太差了。这不是这位家长最过激的举动，上学期她还因为惩罚孩子不让她来上学。这个女生告诉我，她姥爷生病要做手术，妈妈心情不好。这大概就是“人到中年不如狗”吧？老的小的都要依赖自己了。
回想我们小时候，比现在的孩子玩的时间多多了。虽然自己因为小时候没看书没发展特长有点遗憾，但真的很同情如今的家长和孩子。
2021年3月11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