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打击不会因为你善良而放过,不幸、坎坷、悲伤甚至绝望,会一个不少地和你相遇,也许你会变得冷漠和刻薄,但内心深处那道光不会消失,会依然保持着对他人的和善,和对世界的热心。
《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是瑞典八0后作家弗雷德里克.巴克曼的处女作,一经发表就成了经典之作,被改编成同名电影后,成了看哭了全北欧的瑞典票房冠军,被提名为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书中的欧维是一个59岁的倔老头,他的生活中只有一个懂他的妻子索雅,一份干了三十多年的工作。六个月前妻子死了,他勉强为工作而活,当工作也没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早日去陪伴妻子。他买了墓地,结清了水电气的费用,停了电话,整理了厨房,写了遗嘱,甚至丧葬费都放在外衣口袋里,他决定去死。
他用了多种方式去死,在家里上吊,躲在车库中呼吸汽车尾气,跳下站台卧轨,吞食药物和用猎枪自杀。每一次行动,他都进行周密安排,力争做到不给别人添麻烦,可每次自杀都会被别人的麻烦打断,致使他不得不一次次放下自杀,先去解决这些麻烦。
在解决别人的麻烦中,他被动地和别人交往,被动地接受别人的打扰,被动地参与别人的生活,被动地收养自己讨厌的猫……在这一次次的被动中,他给了别人帮助,也得到了别人的关心,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一、不讲别人闲话
欧维的善良来自于父亲的言传身教。父亲是个贫穷的铁路工人,九岁那年他在车厢捡到一个钱包,父亲教会他诚实,不讲别人闲话,做好自己的工作,和帮助别人。16岁那年,一场意外父亲死了,只留给他一辆破萨博汽车、一幢旧屋和一只变形的手表。从那时起,他就成了一个独立、诚实、敬业、固执、沉默和坚持原则的人。
因为诚实,他坚持把公司预发给父亲的半个月工资交还给单位,经理让他代替父亲上班,完成下半个月的工作,从此他得到了铁路工人这份工作。因为不肯讲别人闲话,他宁愿自己承受被冤枉为窃贼的恶名,也不肯指证汤姆偷钱,被分配去当夜班列车清洁工。
他想翻新父亲留下的旧房子,没钱,就学着自己造房子,利用白天的时间去建筑工地找工作。由于他勤快和好学,得到工头和师傅们的喜欢,他们不仅教会了他如何计算墙的承重力,如何正确测量地板的方法,还送给了他造房剩余的木料,装满旧工具的工具箱。在他们的指导下,他一砖一瓦一铆一钉,独立翻造了自己的房子。
人们怀疑他翻修房子的钱和盗窃案有关,怀着恶意往他家塞纸条,砸玻璃,他却不和他们发生冲突。邻居家发生了火灾,老人逃了出来,小孙子还睡在屋里。他不顾火星马上要蔓延到自己的房子的情况,毅然冲进火海,救出孩子,结果自己受了伤,房子也被烧了个精光。
不麻烦别人,不讲别人闲话,不在乎他人的议论,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去帮助别人,这成了他做人的原则。面对任何情况,他想父亲会怎么做,自己就去怎么做。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好占便宜,孩子就喜欢占先;父母沉迷麻将,孩子就学会赌博;贾珍好色,贾蓉就有样学样。父母的言行给孩子打下深深的烙印,善良是最优良的品德,能让孩子活得正直坦然。
二、为什么不去做
欧维第一眼在站台上看到索雅时,就像一把走了火的手枪,不由自主地跟随她走进车厢,上前坐在了她身边,听她讲书上的内容,听她的笑声,陪她在反方向的列车上坐一个半小时,在候车室睡上三个小时,五点钟再陪她乘返回的火车一个半小时。一天、二天、三天、相同的事情连续做了三个月,终于赢得索雅开口约会。她问他,这辈子到底想做什么,有没有什么梦想?他脱口而出,造房子。设计构造,画图纸,计算出使之屹立不倒的最好方法。
“你为什么不去做?”她火了。周一就带了几本工程学位函授课程的宣传册给他,课程两年。欧维从16岁开始失学就再也没有读过书,可是爱情激发了他读书的热情,过去独立造房子的经验和知识没有浪费,他了解房子,喜欢房子,这就足够他去学习,一门一门考完课程,之后在建筑公司找到了工作。工作努力,还贷缴税,还在郊外的树林里买了一栋新建成的联排别墅。
许多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或者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没有付诸行动的勇气,直到失业或者年老以后,才后悔自己没有趁年轻的时候多学一门手艺,没有珍惜时光好好地看书学习,没有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人生是条单行道,时光不会倒流,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要给自己找借口,想做什么立即去做,哪怕失败了,起码努力过,万一成功了呢,如果不去努力,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
欧维喜欢索雅,爱上了她,不是躲在家里自怨自叹,而是立即行动。虽然他不过是铁路上一个夜班清洁工,没房没钱没父母,而索雅是一个师范院校的在读大学生,漂亮、睿智、追求者无数,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去接近,用最笨的陪伴,最真诚的实话来打动了她的心。
认定了索雅,他就要对她负责,给她幸福的生活,她想要结婚,他就求婚;她想要房子,他就买排屋;她想要孩子,孩子就要有。他努力去学习,踏实去工作。如果没有她,他的世界非黑即白,没有其他色彩;如果没有她,他可能一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铁路工人;如果没有她,他也许一辈子只是个孤僻而沉默的人。
三、彩色的世界
欧维是一个老派的男人,汽车认准了萨博,多次旧车换新车只认萨博。每天六点差一刻醒来,比闹钟还准时,生活有规律,几十年不变。原则问题寸步不让,社区内禁止车辆通行,有通行证也不行,救护车也不行。他刻板固执,非黑即白,觉得做人得有原则,不能朝三暮四、反复无常。
索雅是彩色的,浪漫的,她美丽、活泼、爱笑、喜欢说话,为一切美好而奋斗。怀孕后,夫妻俩搭大巴车去西班牙旅游,索雅每天地旅馆午睡,欧维去助人为乐,帮旅馆老板修汽车,帮邻人搭篱笆,帮牧师砌外墙,帮老板的朋友拽出陷入泥沼的马。
那天欧维下车上厕所,闻到大巴司机一身酒味,没在意,以为西班牙人都是如此。眨眼间,大巴蹭上了高速路边的护栏,后面的汽车撞了上来,顿时橡胶燃烧,玻璃暴裂,那个从未降临的孩子没了,索雅双腿废了。索雅从昏迷中醒来,了解情况后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但黑暗没有把她打败了。她说:“不管忙着生存还是死亡,欧维,我们都必须继续走下去。”
欧维满腔怒火,当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说,可以安排索雅去“疗养院”时,他愤怒地把那女人赶出了病房,并扔出了一只索雅的鞋。索雅笑了,笑啊笑啊,直到那些韵母洒了一墙一地,让欧维的胸口从灾难中透出了气,为他的心跳提供了空间。
遭遇如此大祸,索雅没有绝望,没有怨恨,没有灰心丧气,而是用积极的心态面对残疾生活。无法去正规学校工作,她就应聘去接受多动症儿童的学校去当老师,面对被社会歧视的学生,她视为天使,耐心地教他们读莎士比亚。
她懂丈夫的苦衷,任他去抗争、愤怒和发泄。欧维把愤怒发泄在写信上。他给西班牙政府写信,给瑞典政府、警察、法院写信,但没人愿意承担责任。她坐轮椅去当老师,政府拒绝改建所在学校的楼梯,欧维写信申诉了几个月,投诉到报社。最后一次申诉遭遇驳回,再也无门上诉时。她拿下丈夫的笔,把手指钻直他粗糙的掌心,又将额头轻柔地靠在他胸口说:“够了,欧维,家里的生活装不下你这些信了。”
索雅为一切美好而奋斗,把对未降生孩子的爱转移到几百个学生身上。多年后索雅得了癌症,但她继续为挚爱的熊孩子们工作,直到欧维把她推进教室里,因为她已经无能为力。一年后,她的工作量降到75%,两年后,降到50%,三年后是25%,最后不得不病退回家的时候,她还给每个学生写了封长信,鼓励他们想找人说话时就给她打电话。几乎每个孩子都打来电话,他们接踵而来看她,她说:“上帝把我的孩子带走了,我亲爱的欧维,但他又给了我一千多个。”
索雅给了欧维色彩,当他想去死时,也没有抹去索雅带给他的色彩,那就是对他人的爱,对世界的爱。
四、眼里有光,脚下有路
欧维想去死,也不忘记每天早上六点差一刻去小区巡视,维持垃圾分类,消防通道畅通,停车场车辆停放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自行车不能乱停乱放。
他想打孔安装上吊用的钩子时,新搬来的邻居帕特里克开着拖斗车撞了他家的花坛和信箱,他只得出去,告诉他们社区内禁止汽车通行,并帮助他倒拖斗车。
欧维想去卧轨,机缘巧合救起了昏迷跌下站台的男人。当他站在铁轨上等待火车压过时,看到火车司机只有二十多岁,露出惊恐的眼神,担心压死自己的惨状给司机留下阴影而放弃。
他想在车库用汽车尾气自杀时,帕尔瓦娜挺着大肚子敲他的车库门,麻烦他送她和孩子们去医院,因为她的丈夫从屋顶上不小心摔了下来,去了医院。
他想趁着夜里,猫也睡了的时刻,用猎枪自杀,两个小青年敲门求助,其中一位叫米尔莎德的小伙子是同性恋者,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无处可去,只能来他家求宿。他想起索雅会喜欢,就接受了。
他想吃药自杀,看到社保人员把车开进社区,并要强制把鲁尼送疗养院,他怒了,特别是听到安妮塔两年前就申诉了,因为觉得索雅的麻烦事够多的了,所以不肯告诉他们时,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安妮塔留下鲁尼,只能把自杀先放下。
善良的心灵就是阳光,能够带人走出黑暗;愿意去解决他人的麻烦,就能得到获得他人的关爱;热心地帮助他人,就能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帕尔瓦娜三岁的小女儿画了一幅画,里面有爸爸妈妈、邻居吉米,欧维和他收养的一只流浪猫,“其他人在纸上都是黑白的,但中间一团简直就是颜色炸开了锅。黄色、红色、蓝色、绿色、橙色、还有紫色,翻滚在一堆,那是欧维。”欧维表面上古板而无趣,实际上内心柔软、热心、仗义、贴心、充满了爱心。
他一次次无私又热情地帮助别人,得到了别人的尊重和爱戴,帕尔瓦娜的女儿叫他外公,小青年叫他哥们,女记者称他是好朋友。这个曾经一心想死,沉默寡言的怪老头因为心里有光,脚下有路,融入了人群,有了朋友和最近的亲属。
欧维被生活一次次伤害,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索雅用乐观宽容带给他全部的色彩,温暖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帕尔瓦娜用她的善意和热情,让他能够继续爱着这个世界,也被这个世界所爱。
人为什么活着,因为有爱。人为什么而奋斗,因为要让所爱的人幸福,要让世界变得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