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有长途火车,是到很遥远的地方去,晚上睡不着,白天自然就不想起。
虽然要远行的人起不来,但是总有一个女人却在你之前先起来,所以你不得不起来。她的眼满是忧伤的神情。她早早地就烧开了水,正在用案板准备家乡的腊肉,一年出去一次回来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吃家里的饭。
我能感觉到她不开心,因为她话很少,她让我先吃,她帮我先看着车,免得跑了,谁知道我没有换袜子,她让我等一下给我找了两双袜子,我一双穿在脚上,一双放在背包里。脚上的那双将要陪我走过几千公里的旅途,背包里的那双是最美的思念,压在我的包里我非常的安心。
果然车还是跑了,我只听见母亲跑着追了下去,她的脚步声越来越弱,很久才又听见一句“跑那么快——”,她的呼吸声很急促,像极了老鸭子张嘴追小孩子时的大喘着粗气。但我竟然还是觉得那么亲切。当我穿好袜子一把拉过行李跑出门,就撞见了她,她很瘦小。我发现她的脸突然憔悴了很多。她好像很自责,但我的心触碰到她的衰老时,我感觉好内疚,我那么大了,还依赖着她。
车跑了,我手足无措,但幸运的是,遇到了村里的老伯,母亲语言诚恳但又有几分无奈,最后人家载了我一程,我才刚好在中学门口赶上客车。
但是她这么一送,要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一口家里的腊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