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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背景是二十一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北方一个大中型城市的大型国营工厂,故事中的人物都生活、工作在这个大型企业里。
故事的主角芳芳圆脸,皮肤略微有点黑,但黑的很好看,肤色均匀细腻,透着少女健康的光泽;眼睛虽不是双眼皮,并且还有点厚,但长有很好看的卧蚕,双眼因此总是透出笑意;嘴巴很秀气,笑的时候嘴角两边会出现两个深深的小酒窝,配上弯弯的笑着的眼睛,很是迷人。
芳芳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长的都很美,但和她相比就要逊色一些了,而且姐妹们个头和身材都没她好。她尤为出众的是华贵雍容的气质,不论在哪里,她都是人群中最为引人注目的。
23岁的芳芳被一个比她小一岁的男孩子刘俊林缠上了。他1.82米的大个头,魁梧笔挺,对人非常热情,尤其对芳芳的几个闺蜜,热情的都过分了。
芳芳的闺蜜夏雨和刘俊林是中学同学,了解刘俊林的底细。
刘俊林从小就非常调皮,父母不会管教,放养外面跑大的。他精力旺盛但都没用到该用的地方,整天追鸡抓狗,上房揭瓦,是人见人烦,狗见狗怕的主儿。
很小的时候父母没少揍他,但越打越皮,有时一见有人到家里告他的状,干脆一跑几天不着家,没什么文化的父母拿他实在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对告状的人双手一摊:我们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管不了他,你要有办法你帮我管吧。
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去他家告状了,见他躲着走,被他惹着也只能自认倒霉。
上初中时刘俊林个头还不高,有一个学期坐在夏雨的前面。上课他从不好好听讲,不是摇头晃脑,就是时不时冒出一声怪叫,还老是用后背把夏雨的课桌顶的摇来晃去,无法听课记笔记。夏雨稍微表现出不满,要么书本和笔不翼而飞,要么书包里出现吓人的虫子,夏雨给老师告状,刘俊林挨批后,对夏雨的报复更厉害。
夏雨没办法,便也使些小坏招:在课桌边挤一大坨钢笔水,刘俊林一靠到她的桌子,钢笔水就会被吸到衣服上,因此几乎每天他后背会都背着一大坨蓝蓝的、很艺术的不规则色块,夏雨为报复得逞私下里偷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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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俊林高中还没毕业,不堪其扰的父母托关系把他送到部队,他成为了一个光荣的通讯兵。
父母长出了一大口气,左邻右舍的日子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了。
几年后刘俊林复原回家,被安排到其老爸的单位做维修工。
经过解放军的大熔炉锻练后的刘俊林完全变了一个人,个子长高了一大截,人也健壮魁梧了许多,人也变得彬彬有礼,对人热情有礼貌,见到以前被他祸害过的邻居们,居然规规矩矩的为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错事道歉,邻居有事他也热心的帮忙。
大家看见他的变化,都从心底里高兴,也都原谅了他。当然,最高兴的还是他父母,自从儿子回来进工厂工作以后,老两口整天笑呵呵的,在熟人中也可以仰头走路了。
刘俊林遇到了芳芳,立刻就迷上了她。起初芳芳是拒绝的,她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过去,而且刘俊林的二姐和芳芳曾经是同班同学,初二时得病过早的离世了。一般女孩子不喜欢找比自己小的男朋友,况且芳芳在家里是最受宠爱的女儿,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肯定要找一个能各方面照顾自己、可以依靠的强健的臂膀。
刘俊林开始了疯狂的追求,每天上班时买好早点,等在芳芳家门口,先把她送到单位自己才去上班;下班时也是把芳芳送到家,芳芳家的粗活细活他全给做的妥妥贴贴,而且嘴特甜,伯父伯母喊的那叫一个亲。他动手能力非常强,心灵手巧,不仅家务做的好,工作也出色。
芳芳的父母首先被打动了。他们觉得小伙子英俊能干,人又好,还图什么呢。
夏雨不同意芳芳和刘俊林来往。她内心深处还是认为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总感觉刘俊林不会轻易就会变得这么好。应该是部队管的严,他不得不压制住自己原来顽劣的个性。现在离开了部队的大环境,时间一长,也许会故态复萌。
但这种想法她又不好说透,只能委婉的提醒芳芳,后来看到芳芳全家都认可了刘俊林,夏雨更不好说什么了。
他们结婚了。婚礼后去江浙一带旅游,两人走的时候亲亲热热,甜甜蜜蜜。半个多月以后回来的时候刘俊林没什么变化,芳芳显得神情萎靡,无精打采,人也憔悴。
他们先到的芳芳家,刘俊林对全家人还是那么热情亲热,他把给全家老小买的各种礼物逐一送给大家,还绘声绘色的讲了好多旅游见闻,哄得全家人都很开心。
芳芳妈妈见女儿疲累的样子,以为是旅游玩的太累,吃过饭就赶他们俩回自己的小家休息去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他们两个出门后刘俊林就把芳芳看的很紧,芳芳和别的男人一说话,刘俊林的脸色就很难看,在杭州两人为这些事情争吵起来,刘俊林没控制住自己,把芳芳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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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自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别说挨打,父母连语气重点的话都没对她说过。
芳芳父亲性格宽厚温和,整天笑眯眯的,好似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他和芳芳妈妈年龄差距比较大,芳芳妈妈个头高,长的又好看,生了四个孩子身材还很苗条,她很爱美,也会打扮,把自己和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都打扮的漂亮出众,就是在家里做家务,也一直穿着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从来不肯马虎。
据说芳芳爸爸结婚时年龄比较大了,芳芳妈妈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丈夫非常疼爱这个美丽的小妻子,妻子也非常珍惜自己的家庭,家里始终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那时候还没人铺地板砖,家家都是水泥地面,只有她们家的水泥地面被每天擦的光滑明亮能照出人影。他们从来不打骂四个孩子,一家人每天都和和睦睦,有说有笑。
夏雨喜欢她们家的家庭氛围,经常跑到她家去玩,常常见到她妈妈唱着歌做家务,爸爸享受满足的在旁边眯着眼听,有时母女几个一起合唱,一曲唱完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相对而笑。
刘俊林的家庭就完全不同,他父亲身材干瘦,面容憔悴,总是紧锁眉头;母亲身材臃肿,是个油腻邋遢的中年妇女,家里也是乱七八糟没利落过。一家人整天吵吵闹闹,硝烟弥漫。
原生家庭巨大的差距,导致两个人性格和生活习惯的不同,好在刘俊林在部队的几年,改变了他身上很多不好的习性,加上他本身很勤快,舍不得芳芳做家务,生活上对芳芳照顾的很好,刚开始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芳芳对于刘俊林来说,不异于天上的仙女,刘俊林真是把她爱到骨子里。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芳芳,所以精神上一直很紧张,芳芳一和别的男人说话他就嫉妒、担心、猜疑的受不了。
第一次打了芳芳后,他后悔心疼的不得了,想尽办法哄芳芳,甚至不惜下跪起誓。芳芳刚被打时恐惧、伤心,但经不住刘俊林的好话和软磨硬泡,答应原谅他,不再计较,也不告诉家里人她被打的事。但他对她内心的伤害,不是短期内可以平复的,旅游回来的时候芳芳还没有从被伤害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蜜月过完上班后,她们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刘俊林每天按时接送芳芳上下班,由于他们两人上班的车间是挨着的,上班中间不忙时,刘俊林也经常跑去找芳芳。
芳芳的同事还以为是小两口感情好的离不开,哪知感情是一方面,更大的是刘俊林的占有欲,他怕他的女神芳芳离开他,想每时每刻芳芳都在他的视线中,他要知道芳芳在做什么,和谁接触过,和谁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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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芳芳怀孕了。刘俊林对芳芳关怀备至。在家里芳芳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吃什么他都想尽办法去满足,甚至芳芳的工作他都抽空帮她去做,简直对她好的无法言表。
瓜熟蒂落,芳芳剖腹生了一个男孩。
这是刘家的第一个孙子,刘俊林的父母高兴的合不拢嘴,刘母赶忙煮了猪蹄汤送到医院。她煮的汤主要是催奶用的,汤里基本没有放盐,也没什么调味料,汤一放到芳芳嘴边,又腻又腥的气味就把她熏的做呕,一口都喝不下去。
刘俊林看到芳芳的反应,当时脸色就不好看。
第二天,刘母又送了鱼汤过来,还是没盐没味,腥味扑鼻。芳芳依然没能喝进去,刘俊林的脸色更难看了。
后来,刘母再没给芳芳送汤。
芳芳出院后,刘俊林把她接到婆婆家坐月子,也许是刘母的两次汤给芳芳造成了心理阴影,刘母做的饭,芳芳都吃不下去。
刘母和芳芳妈妈相比,无论外表、能力还是厨艺都相差太远,芳芳过惯了相对讲究、精致的日子,对刘家的生活很不习惯。
这段时间恰逢刘俊林他们金工车间赶一批二炮的军工急单,天天加班到很晚才回来,也没空给芳芳做饭。芳芳吃不好饭,奶水自然不够,孩子半夜老是啼哭。
刘俊林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不能踏实睡觉,忍不住埋怨芳芳不会带孩子。芳芳委屈加伤心,就抱怨起婆婆来,刘俊林一听更加生气,盛怒之下硕大的巴掌劈头盖脸带着风声往芳芳头上脸上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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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虚弱的芳芳,在如狂风暴雨般的击打下昏死了过去。慌了神的刘俊林和他父母,赶忙把芳芳送到医院急救。
芳芳一家人知道后赶到医院,芳芳妈妈看到急救室中昏迷的女儿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满脸青肿,胸中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身体摇晃着就往地上倒去,两旁哭泣的两个女儿急忙架住她,把她扶到另外一张急救床上躺下,她大张着嘴,喉咙被堵的无法呼吸,医生又赶忙过来给她扣上氧气罩。
过了一会儿,顺过气的芳芳妈妈终于哭出来了,她哭的昏天黑地,肝肠寸断,两个女儿和她一起哭成一团。
善良的芳芳爸爸浑身颤抖着不能自已,哆嗦着打电话叫大儿子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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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哥哥火速赶到医院,离急救室好远,他就听到母亲和两个妹妹的哭声。爸爸坐在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手还在微微颤抖。他轻轻拍拍爸爸的肩膀,然后进到房间里,展开双臂环抱住母女三人,用劲一搂。
哥哥看到昏迷中芳芳的惨状,痛惜的伸手理了理芳芳的头发。他怒火中烧,双眼冒火,抬头环視四周,见缩在一角的刘父刘母怯懦的低着头,他走过去强压着火气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刘俊林呢?"
刘父眼睛都不敢看他:"他刚才还在这,现在可能交费去了吧。"
顿了顿又说:"小两口吵了几句嘴,谁知道他脾气上来就打了几下芳芳。"
"我妹妹剖腹产才出院,伤口都没长好呢。她在我们家,从小到大没挨过一指头,你们看看现在她是什么样子,换成你们家的女儿,你们会怎么样?刘俊林不是人,简直就是个畜生!!!"哥哥怒吼道。
刘母哭着说:"这个混球,从部队回来都变好了啊,怎么又下手打媳妇呢。实在对不住你们家,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
刘父:"是我们对不起亲家啊,要打要骂随你们,谁让我们养了这么一个混账的东西。"
这时刘俊林手中拿着几张单据从外面进来,他先把单据交给医生,然后走到哥哥身后低声叫到:"哥,你来了。"
哥哥闻言转过身,一把抓住刘俊林胸口的衣服,把他拖出急救室门外,挥拳就打。
刘父刘母也随着过来,刘母边哭边朝刘俊林的身上胡乱抽打,嘴里说着:"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东西,怎么这么浑啊,把媳妇打成这样,可怎么办呢。"
急救室中的医生伸头出来喊道:"别在这里吵闹,医院需要安静,这么大动静,病人受不了!"
芳芳爸爸也在旁边低声喊到:"别打了,别打了,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先救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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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双眼充血,左手紧揪着刘俊林的领子,右手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微微颤抖,他低沉的对刘俊林怒声说:"你等着,这事没完!"
护士推开急救室的门叫:"你们进来吧,病人醒了。"
哥哥放开刘俊林,急忙走进去。
妈妈和两个女儿围着病床,芳芳眼睛微微睁开,看着周围的亲人,眼泪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到雪白的枕头上。妈妈轻轻的抚摸着芳芳青肿的脸,姐姐拉着她一只手,妹妹抓着芳芳的手臂,几个人都不停的流着泪。
医生说:"病人没大问题,部分软组织损伤,有点营养不良,精神受到强烈刺激情绪不稳定。在医院住几天,输一些消炎和补充营养的液体,家属陪着不要离开,多和她聊聊愉快的事情,多开导开导,每天送些有营养的汤饭,尽量让她多吃一些。"
三天后,哥哥把芳芳接回父母家里,同时让姐妹俩去刘俊林家把孩子抱过来。
过了一会儿,刘俊林提着大大小小几个包跟在姐妹俩后面来了。他一进门就扑通跪到全家人面前:"妈,爸,哥,姐,妹,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打芳芳了,要是再打,你们把我的手剁了。"
全家人各忙各的,谁也不理他。他跪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说:"妈,爸,哥,姐,妹,我真的错了,再也不会打人了。你们要是不原谅,我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哥哥忍不住吼他:"滚出去,别在这里恶心人!"
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爸爸叹了声:"唉,先起来吧,跪在这里,来人多难看。"
刘俊林借机站起来。刘父刘母从门外进来,抱歉的对全家人说:"亲家,实在对不住,原来以为他在部队学好了,谁知还是这么混的一个东西,先让他在这里伺候媳妇坐月子,其他事情等媳妇满月了再说。"
爸爸说:"闺女有我们照顾,不用他管,我们会照顾好她们母子的。"
此后,刘俊林每天也不加班了,下班后直接就来到芳芳父母家里,不停的忙着干活,做家务,全家人看他确实有悔改的表现,对他态度逐渐有所好转,不似刚开始那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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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每天煲一锅营养美味的汤,变着花样做芳芳喜欢吃的饭菜,芳芳的身体和精神在全家人细心的照料下逐步恢复正常。她奶水充足,儿子长的白白胖胖。
刘俊林每天一进门洗干净手后,先去抱大胖小子,逗得孩子不停的咧着嘴笑,小腿扑扑通通蹬的可有劲了。芳芳只是冷眼看着,不和他说一句话。
转眼芳芳满月了,刘俊林提出来想把母子两人接回他们的小家,芳芳满心的不愿意回去,全家人也都不同意。
刘俊林又把刘父刘母搬了过来,在老两口的再三保证下,爸爸和妈妈答应做芳芳的工作。
刘俊林高兴的把自己的小家打扫的干干净净,并添置了儿子的专用小床,在小床上挂满了五颜六色叮当作响的各种玩具;厨房和冰箱里塞了满满当当各种蔬菜水果和营养品。
芳芳在家人的陪伴下回来了,看到干净整齐小家,房间里添置的这些可爱的家当,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刘俊林在双方父母的面前做了深刻的检讨,保证从今以后尽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不管什么情况,绝不再对芳芳动一个手指头。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的流淌,芳芳五个月产假已满,回单位上班了。儿子白天由刘母照顾,晚上小两口接班。
芳芳和妈妈一样特别爱干净,每天晚上都要把儿子里里外外的衣服和大大小小用软棉布做的尿布都烫洗的干干净净,哪怕是刘母洗过的衣服尿布,她担心没洗干净,还要再烫洗一遍。
刘俊林有时难免有意见,两人偶尔会小拌几句嘴。
一天晚上十一点多,刘俊林喝的东倒西歪的被几个朋友送回家来。芳芳不高兴的问:“怎么这么晚,喝了多少酒?”
那几个人说:“老刘做了这么长时间五好丈夫,今天放松了一下,喝了不到一斤二锅头。”
“弟妹,老刘伺候你们不容易,你别把他管那么严。”
芳芳送走那几个人进到门里,刘俊林歪靠在沙发上,醉眼斜看着芳芳,伸手把她扯到身边:“我的美人,我爱死你了,来让我亲亲。”
芳芳受不了他一身刺鼻的酒气和烟味,用劲推他:“别碰我,别碰我!”
“碰你怎么了,你再漂亮也是我老婆,我还不是照样睡了你。”
芳芳气得冒火,一把推开刘俊林,起身就走。高大的刘俊林长臂一拉,芳芳被甩到了沙发上,刘俊林翻身压到芳芳身上,没头没脑的就朝芳芳啃下去。芳芳手脚并用想站起来,但她哪是刘俊林的对手,无耐之下伸手抓到了茶几上的一个东西,照着刘俊林的头上就砸了下去。
刘俊林怪叫一声,火腾地燃了起来,翻身站起来,抓起芳芳就朝地上扔下去,用穿着皮鞋的脚一边踢着芳芳的身体,一边叫骂: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吧,我们家配不上你是吧,我今天非要收拾收拾你,看能不能把你打服。”
床上已经睡熟的儿子被吓醒,大声的哭起来。倔强的芳芳咬着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叫,每当一脚踢到身上时都不由得从喉咙里发出“吭、吭”的声音。邻居听见动静不对,一边敲门一边问:“你们家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刘俊林朝门口没好气的喊:“少管闲事,和你们没关系!”
邻居见状打110报了警,警察到时,躺在地上的芳芳已经昏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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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又被送到了医院,刘俊林也被警察带到派出所。
刘俊林把在部队受过的训练用到打人上,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芳芳检查下来和上次一样只是软组织损伤,其他部位没有问题。
在二十一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人们对家暴还没有现在这样重视,普遍认为这是家庭内部夫妻之间的事情,加上刘俊林认错态度非常好,保证以后不再打人,家里还有几个月大的孩子需要照顾,所以刘俊林只在派出所被教育了一顿就给放了。
病床上的芳芳情绪极差,全家人换班陪护她。她茶饭不思,水米不进,好不容易睡着还时常被噩梦惊醒,虚弱的连床都起不来。陪伴的家人紧握着她手的时候,她才稍微有点安全感。
过了几天,刘俊林抱着孩子来到医院,跪到芳芳病床前请求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的又一次不理智。
芳芳紧闭着眼睛扭过头,看都不想看刘俊林。
陪护芳芳的妈妈和爸爸对刘俊林说:“你这不是第一次了,芳芳是我们最珍爱的女儿,我们不可能让你再打下去,什么都不要说了,这样子芳芳和你也再没办法过下去,过几天她好了你们就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芳芳出院后,她的姐姐和妹妹去刘俊林家里接孩子,刘俊林不给,说芳芳不回来,孩子他不会给。坚强的芳芳回复说:就是不要孩子,这个婚也是要离的,那个家她再也不会踏进去,他和刘俊林不会再继续过下去。
之后芳芳每天上下班都由爸爸或妈妈护送,刘俊林只能到芳芳单位去找她,芳芳的同事们也都知道了他们的事情,每次见刘俊林来大家都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静,刘俊林除掉语言骚扰之外,倒没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由于刘俊林不同意离婚,芳芳只能向法院上诉,鉴于孩子还不满一岁,法院第一次调解不予判决,只能等到6个月后再上诉,芳芳只好在煎熬中度日如年,孩子由刘俊林父母带着,芳芳去了几次都没有见到面。
一天下班的路上,芳芳遇到了一个好久没见的同学,两人亲热的站在路边聊天,妈妈乘空去附近的市场买菜。
刘俊林从附近路过,看芳芳身边没有家人陪伴,就躲在角落远远的观察这边的情况。芳芳同学一走开,刘俊林马上过来,对芳芳说:“芳芳,好久没见,你还好吧?”
芳芳厌恶看着他:“只要你不要骚扰我,我就好。”
“你不想看看儿子吗,他可想你了。”
芳芳的心一下被揪紧,眼里充满了泪水,她强忍着没说话。
刘俊林伸手来拉芳芳,她用力甩开,转身想走。刘俊林哪能放走芳芳,使劲把芳芳往他怀里拉,芳芳不住的挣扎,刘俊林火气一下又上来了,抓住芳芳的头发把她甩到地上,使劲的用脚往芳芳的身上、臀部踢去,把芳芳从路的这边踢到了路的另外一边,路上的人们见状围了过来,有人忍不住呵斥他,他才住脚,用芳芳的衣襟擦了擦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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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第三次被刘俊林打进了医院。她浑身青紫,头发被拽下来一大撮,尾椎骨骨折。
被愤怒冲昏了的刘俊林,见芳芳不肯跟他回家,遂恶从心起。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怎么可能放手,既然不能瓦全,只好玉碎了。
几天后他又跑去病房威胁芳芳跟他回家,早已对他失望至极、痛恨至极的芳芳怎么能够答应他,他邪火上头把病床上的芳芳一把摔到地上,狠踢了一顿,直到听到动静的护士跑来把他赶走。
芳芳旧伤未好又加新伤,被打的奄奄一息。
得知情况的芳芳哥哥盛怒之下提着刀去找刘俊林,幸好被他躲开了,没有酿成大祸。
哥哥又找了派出所和妇联,刘俊林被两个地方叫去,除了训斥教育一顿之外,也没有采取其他措施。
家里为了保护芳芳,悄悄的把芳芳转院到偏远市郊的空军医院。
闺蜜夏雨出差回来,听说芳芳又被打了,就跑去芳芳常住的医院看望她,得知芳芳已转院,转去的地方,医院出于保密不告诉她。
夏雨随后就去芳芳家打问,芳芳的妹妹知道夏雨和姐姐的关系,虽然家里人一再叮咛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但妹妹经不住夏雨关心的询问,还是透露了芳芳住院的地址。
夏雨直接坐车去空军医院看望芳芳,两人见面自是抱头痛哭一番,夏雨咬牙切齿的说要去替芳芳报仇,剁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
没想到第二天,刘俊林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俊林到夏雨单位找她,夏雨先气愤的把他痛骂了一顿,刘俊林丝毫没有愧疚感,反而说芳芳看不起他家和他父母,他就是要把芳芳打服。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说是他找一个有名的中医开的药方,可以治芳芳的伤,要求夏雨送给芳芳。夏雨不肯,说:"芳芳不可能要这个方子,我也不会帮你去送,你既然还关心她,就好好对她,不要再伤害她了。"
刘俊林说:"其实我每次打完芳芳自己都很后悔,会自己打自己,心疼芳芳心疼的掉眼泪,我真的很爱很爱芳芳,但芳芳不听话,我就忍不住要下手了。"
说到这里,夏雨也无语了,只好劝他说:"你们两个真是恶缘,不知哪一世的因果,这世你是来讨芳芳欠你的债,你把她折磨的也够了,估计她下半生的日子都会在恶梦中度过,差不多你就放过她吧。"
刘俊林:"你说的这些我不信,我就是爱芳芳,我不会让她离开我。"
夏雨警告他说:"你再打芳芳,不说芳芳家里放不过你,就是法律也不容许,小心把自己打到监狱里。"
刘俊林找过夏雨的第二天,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芳芳住院的地方,自己拿着药方找到医院,并说了好多关心的话。被吓坏了的芳芳爸爸妈妈,赶忙把伤势还没全好的芳芳接回家里。
哥哥找了几个好哥们把刘俊林狠狠打了一顿,打伤了他一条腿,警告他再不要骚扰芳芳。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几天后刘俊林竟然从原来住的地方搬到芳芳家楼后的小平房里了,每天瘸着腿在院子里抱着儿子仰头朝5楼的芳芳家喊叫:“芳芳,芳芳,来看看儿子呀,儿子在叫妈妈了!”
芳芳几乎被折磨的精神崩溃,哥哥只好给她请了长期病假,把她送到外地的姑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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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芳芳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了。
夏雨去芳芳家问过几次芳芳的情况,她们全家没有了以前对她那么亲热的样子,态度冰冷,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是说芳芳很好,让她以后不必操心,免得被别人知道了又给芳芳带来灾难。
夏雨明白了,她们全家误会了她,以为是她泄露的芳芳转院后的地址,致使刘俊林找到空军医院去。毕竟夏雨是惟一一个知道芳芳行踪的外人,不能不怀疑到她头上。情况至此夏雨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蒙受这个冤屈。不过只要芳芳好,她也就放心了。
夏雨后来从芳芳亲戚的口中得知,芳芳终于和刘俊林离了婚,孩子由于一直由刘俊林带着,就判给了他。
离婚手续全程都是哥哥给办理的,芳芳也将工作调到了姑姑所在的城市。一段时间后在那个城市找了一个年龄比较大的男人结了婚,男人对她非常好,她又有了一个和她一样美丽的女儿,她们一家生活的很幸福,遗憾的是芳芳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十月怀胎的儿子,也再也没有回过这使她伤心至极的地方。
后来若干年里,夏雨无数次的想过,芳芳当年不知如何思念她幼小的儿子,她只陪伴了亲爱的儿子半年,就被迫和她的骨血分开,思念是怎么啮咬着她的心肝,她该多少次从恶梦和泪水中惊醒,她怎么渡过的那些常人难以承受的艰难的时光。
这种想象常常让夏雨泪流满面,唏嘘不止。。。她心疼可怜的芳芳,痛恨给她带来那么多痛苦的那个可恨可憎的混蛋!
值得庆幸的是,坚强的芳芳在家人的帮助下,终于摆脱了恶魔,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她和她以前所有的过去无奈并决然的划了一条分界线,不论是亲爱的朋友还是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恶棍,统统的屏蔽到了分界线的另一边,她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让我们祝福她,祝福芳芳和同样遭受家暴的女性同胞早日脱离苦海,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
不可忽视,还有多少身处家暴中的女性,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走出来,还每时每刻生活在痛苦和惊惧之中。
好在家暴已经引起国家和社会的重视,家暴立法有日可待,随意对女性施暴的恶棍们,早晚会得到应得的惩罚,我们希望这样的时刻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