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离开我已经二十七年了,她走的那年才四十八岁。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嫂子的音容笑貌不时地闪现在我的脑际,引起我对嫂子的无限追思。她勤奋辛劳的一生给我留下了太多的记忆,每当我忆起嫂子的旧日往事,心里就会涌起对嫂子的感激敬仰之情,使我陷入对嫂子的深深怀念之中。
嫂子和哥哥的婚姻是地道的包办婚姻,结婚时还没有颁布婚姻法,结婚那年嫂子十五岁,哥哥十三岁,是个道地的童子婚。当时由于我们兄弟姐妹多年纪小,父母这样做主要是想叫嫂子早点过来到我们家照顾小孩,当个劳力使用。嫂子虽然才十五岁,但结婚后却成了我们家的骨干劳力,成了父母的主要帮手,在家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由于家庭贫穷,嫂子没有上过学,没有文化,但是嫂子通情达理,很懂事。常言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不错。嫂子到我们家后,除了下地干农活外,回到家里就帮助母亲照顾小孩,还帮助母亲做饭、喂猪、喂鸡……什么活都干。我记得,在家最累的活是往地里担粪和推磨,嫂子也都顶着干。一个小女孩子,担着两箩筐粪走好远的路,还得上坡,累得满头大汗,腰疼腿酸,路上要歇好几次。那时老家没有电,需要人工推磨磨面。推磨是个很累的活,推着沉重的石磨,长时间转圈,累得人头晕目眩,恶心呕吐,实在叫人难受!我们当时年纪小,干一会儿可以不干,但嫂子可要顶着干到底,她要承担和忍受多大的痛苦啊!
哥哥小学毕业后找了个工作,后来参军了,长期离开了家。我上中学后也离开了家。我和哥哥不能在家参加劳动,所以没有办法减轻嫂子的负担,嫂子继续在家起着骨干劳力的作用。我在外求学期间,家庭经济相当困难,虽然哥哥在部队,但他是义务兵,没有工资,后来虽然留在部队当了军官,但薪水很低,哥省吃俭用给家里寄点钱,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家里的困难。为了解决我上学的费用,嫂子曾经和父母一块起早摸黑在马路边卖饭,所以在我成长的路上有嫂子付出的辛劳和洒下的汗水!
在弟妹们长大后,家里分了家,嫂子和我的侄子另起炉灶单独生活了。分家后,由于房子面积小,嫂子就筹办着要盖新房子。由于哥哥在在部队帮不上嫂子的忙,所以凡是出力的重活都是由嫂子一个人干。那时老家盖房子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地基是用石头砌起来的,墙是用木夹板里装上土夯实一层一层堆起来的,房子顶的屋架是用木头制成的,房顶是用瓦盖成的。盖房过程中,嫂子用平车从河滩往家里拉石头,从地里往家拉土,从远处买砖往家里运……那时,侄子年纪小,只能做点辅助的活,帮不上大忙。不但如此,嫂子还得操心侄子的衣食住行,给侄子做衣服做饭,自己舍不得吃,把好的饭菜都留着给侄子吃,等房子盖好后,嫂子累得一身病,原来皮肤白皙的嫂子累得又黑又瘦,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由于嫂子人品好,能吃苦耐劳,热心公益事业,在村里当上了生产队副队长,成了村里众人称许的好干部。
随着哥哥军龄的增长,后来才有条件把嫂子在一定程度上带到了部队,成了随军家属,从此结束了苦难的农村生活。哥哥专业后,分配到军工企业工作,任企业政治部主任,嫂子也随哥哥到企业安家落户。哥嫂虽然是包办婚姻,但他们感情很好,互相关心,相亲相爱。本来,我想嫂子年轻时受苦,但最后总算熬出头了,苦尽甘来了,以后可以可以和哥哥过上幸福生活了!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苦命的嫂子在和哥哥一起生活没有几年,突然得了脑溢血,与世长辞,那年她才四十八岁!
苦命的嫂子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她为我们全家辛劳了一生,超负荷的付出使她不堪重负,终于积劳成疾,被病魔夺去了生命。可怜苦命的嫂子是累死的,她的确是累死的!
我的嫂子是个平凡的妇女,她没有读过书,没有文化。我虽然是个高级工程师,但在嫂子面前,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觉得嫂子是那么伟岸高大!她那吃苦耐劳的高贵品质,无私奉献的牺牲精神,关心别人胜过关心自己的高尚品德,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嫂子是我心中一部怎样做人的教科书,嫂子是我心中永垂不朽的经典!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今天是清明节,是为逝去的亲人祭祀扫墓的日子,年老体弱远离家乡的我无法亲自到坟上为嫂子扫墓,我含泪写下这篇短文,寄托我的哀思,深切悼念我那可怜苦命而又早逝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