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到孔圣山,坐在青石上写了一篇《逢春亭遥想》,发往简书之后,即沿着麻石铺就的小道,时而徐行,时而拾级而上,或小心翼翼地沿阶而下。
我四处浏览间,发现有许多学名叫天南星的野芋头,其叶田田,确实碧绿得可爱。
当我细细审视这野芋,即天南星时,不禁自问:它哪来的自我保护意识?先长出那船形的一叶,如伞如盖的护卫着它的花蕊。
细察细看,细思细想间,一种思乡情结,瞬间又涌上了心头,让我想起了一些儿时的往事,要是缓缓咀嚼,也颇为有趣。
小时候,在岭南九洲江畔的乡村,毎到冬季,当我那些勤劳的乡亲父老,将稻田犁过,将田土翻转过来晒霜时,那稻田便成了我们这些村童快乐的窰薯世界。
无论是白天,抑或黑夜,那大男孩必定带着几个小男孩,走到临近水湄的稻田,用坭坯砌起坭窑。
然后呢,众人拾柴,将火燃起,烧透坭坯,看它烘烘的闪烁着火红的光泽,便将各自从家里带来的薯芋,一条条,一个个扔进窑内,用木棒砸烂通红的坭坯,那主要的工序便完成了。
只待那薯芋熟透,便可扒拉去表层的坭土,裸露出熟薯香芋,我们便可根据各自的爱好,各取所需,分而食之。那场面,自然是哈哈悉悉,狼吞虎咽,大块朵颐,聊以充饥。
在等待薯芋熟透的过程中,那大男孩必定是鬼精鬼精的,对最小的那个男孩说:“去,你拿上一节木炭,一个小石子,或者瓦片,面向潭水,将木炭和石子,一并扔进水中,然后你反复喊石头浮,木炭沉。待那石头浮起,木炭沉入水中,你就可以回来吃薯芋了。”
天南星,野芋头 雁韧 摄那最小的男孩,必定是第一次参与窑薯,他连想都没想,就乖乖的按照那牛司令或鸭司令的指引,去实现他吃薯芋的梦想。结果呢,奇迹并没有发生,小男孩闻到薯芋的香气,看到别人吃,自己没得吃,倒是哭了。
大男孩说:“哭什么?回来吧!”当小男孩用衫袖抹着眼泪鼻涕,回到窑边时,看到薯芋已被他们吃光,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其他男孩则一边起哄,一边笑他傻。
大男孩毕竟是大男孩,宛如江河湖海上风来雨去的老艄公,拿出事先留给小男孩的薯芋,塞到他的手里,温和地说:“傻呀,那薯芋是哭得来的么?”
“人呢,做什么,不做什么,都要自己动脑筋,动手,才有得吃。做食,做食,不做哪有食?以后你长大了,得明理,要靠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创造你的家业。你千万不可头壳骨空空,轻信人言。幻想不劳而获,一夜暴富,那不过是黄粱美梦……”
小男孩手里拿着薯芋,心里自然踏实,破涕为笑,嗯嗯有声。
我相信,待小男孩渐渐的长大时,他肯定会明白,这是他在故乡,上的人生第一课,而且印象特别深刻,让他在此后的人生历程中,少走了许多弯路……
野芋头,天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