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平顶上,搁以竹床,左右邻居相坐闲聊,时值皓月当空,清风徐来,旷野迷朦。耳旁传来一声悠扬的笛声。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今日被丰子恺漫画《嘹亮一声山月高》,让我思绪翩跹,这是怎样的夜晚,是如此空灵,婉转,纯粹。
生活本就如此,挖掘到生活的本真,即是诗词文章最耐人寻味的真谛。包括绘画等,这一句本出自,翁森的《宿山中田家》
攲坐颓檐醉浊醪,松油烧尽夜萧骚。
儿童十岁能吹笛,嘹亮一声山月高。
诗之意境,不在于多,所谓诗眼有一句足矣。翁森(1255—1326年),宋末元初教育家、诗人。字秀卿,号一瓢,宋末遗民。因不愿做元朝的官而隐居浙江仙居乡里,办书院授徒讲学,极盛时弟子达八百人。如此看来田园的诗之意境,物境始终在那,需要的是一个敏锐的心灵,有相当底蕴的文笔。七百多年前,翁森写出了这一句“嘹亮一声山月高。”有多少人为之拍案叫绝,丰子恺同样极领悟其中之境,对于意境,丰子恺用漫画的形式去描摹,淋漓尽显。《人散后一勾新月天如水》,同样是触目即惊心。《宿山中田家》田园意境自想到五柳先生,石湖居士,而翁森一句“嘹亮一声山月高,”同样可开一派田家风味。
由此想到吴冠中画一白墙,为了画出一种意境,心中所释然的一种境界,用各种技法,(画之技法我是不懂的)各种提练,配图,整整六个月,才悟出一幅有意境之画,吴冠中的白墙艺术,于简单中见深意,乃至后来的《忆江南》《秋瑾故居》《双燕》都是让人印象深刻之作,所以有境与无境,方能看出画之高下。
傍晚散步,夕阳、院子里几棵绿树成荫,那般青葱,我已觇望了好几次,一直想描摹出那种意境,老树新绿夕照下,庇护寻常百姓家,没法了,寻觅了好几天,我不是吴冠中,只怕半年也描绘不出那种心与境想通的感悟,绿——“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如果此诗至欸乃一声山水绿而止,其意蕴将更浑厚,但我眼前的绿意不同于柳宗元的渔翁之绿。
“北场芸藿罢,东皋刈黍归。
相逢秋月满,更值夜萤飞。”这才是我需要的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