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寡妇婆婆在家一头碰死的消息,像似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年轻的留守妇女与儿童,聚集在孙寡妇门前,好奇的围观着进进出出的警察,她们的眼神里充满着焦虑和恐惧。
忽然,村长林家辉从巷口跑了过来,扒开人群,来到一个老警察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李所长,还是没有找到郭支书,电话也关了。据他老婆讲,昨天深夜回来一趟,之后再也没见过他。”
李所长皱了皱眉头,低声地问道:“那孙凤娇与孩子有消息没?”
“也没有。自从她丈夫去世后,本人很少与左邻右舍交往。人倒还可以,从没和人争执过,就是生活作风…有点问题。”
“老林,先不说这些。刚才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老太太是自杀,屋内的脚印与指纹已提取完毕。目前,她家里也没有直系亲属,你看村委会是否出面把尸体给安葬了?”
“李所长,这事您放心,老太太是俺村人,平时人缘也不错,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
李家辉的话音刚落,人群外围突然一阵骚动。
“红守信!红守信……”脸色苍白的刘翠芳,挤进圈内,就要往院子里就闯。
“喂!翠芳妹子,出什么大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村长,俺家守信呢?红樱,她不见了!”
“什么?孩子又离家出走了?”
刘翠芳见与村长一时也说不清楚,急的她直跺脚,冲着院里扯开嗓子大喊:“红守信,你个王八蛋,听见没有?红樱走丢了!”
屋里的红守信与林枫,早就听到了刘翠芳的喊声,但仍耐着性子把血迹清理干净,这才急匆匆地跑出来。
“翠芳,红樱她咋了?”
“呜呜……我房前屋后都找遍了,连个人影也没见。你说,她是不是偷偷去了县城?”
“唉!可悔死我了,当初带上她好了。”红守信挠了挠后脑勺,拽着刘翠芳冲出人群,向着村西口的汽车站跑去。
“叮铃铃……”
黄二赖神采奕奕,嘴里哼着小曲儿,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迎面而来。
“守信叔、翠芳婶,你俩这是要干嘛去呀?”
红守信见是黄二赖,也不答话,拽着刘翠芳继续向前奔跑。
“二赖,红樱走丢了,婶子实在跑不动了,借你自行车用用中不?”
“叮铃铃......”
黄二赖圈回自行车,横在路中央,得意地按了一下车铃,冷笑着说:“呵呵,还是婶子说话中听,冲你我借,但冲他,我不借。”
“黄二赖,快把车挪开,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吆,守信叔,火气够大的。我呢,知道红樱在哪儿,但就是不告诉你。嘿......”
“臭小子,你敢在我面前装大爷。郭晨带上孙寡妇跑了,她婆婆因失去依靠自杀了,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没关系?现在警察可还没走,要不要老子找他们聊聊你昨晚暗算郭晨的事?”
“这…这事您都知道?嘿嘿,守信叔,我是和您开玩笑呢,您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啊。对了,刚才我过来时,见红樱在村口的山坡上坐着呢。”
红守信听到红樱有了下落,心中暗喜,表面上还是指着黄二赖油光光的大脑门儿,严厉地警告道:“行,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如果你敢骗老子,咱新账旧账一起算!”
“是是……我哪敢骗您。”
红守信从黄二赖的眼神中读出了真假,便不在啰嗦,拉起刘翠芳的手就往前方走。
黄二赖尴尬地挪开自行车,瞧着他俩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刚才红守信的威胁,顿时忐忑不安。这红守信怎么知道我报复了郭晨?难道他能掐会算?还是暗中监视了自己?郭晨跑路与自己有没有关系?孙寡妇的婆婆为何要自杀呢?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看来村里是待不住了,还是出去躲两天为妙。想到这里,黄二赖抬腿上了自行车,顺着乡间小路赶往邻村的牌友家。
青山屯三面环山,村西口的环山公路,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途径。汽车站设在公路旁边,它右侧的山坡上,坐着一个红衣少女。阳光下,她像似一尊艺术雕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
“守信......快看!红樱在那儿。”
临近汽车站,刘翠芳一眼看到山坡上的红樱,急忙停下脚步,惊喜地说。
红守信揉了揉眼睛,用手遮住阳光,顺着刘翠芳指引的方向看了半天,心中暗自庆幸,红樱没有独自前往县城。
自从林飞走后,红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不平静,最近家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仿佛都在围绕着玉镯而层层展开。因此,她变得更加的沉默与忧伤,常常找个没人的地方,来回忆与林飞相处的那段美好时光。
“红樱,我的傻闺女,可吓死你妈了。你林枫叔回来了,咱现在就回家好不好?”刘翠芳爬上山坡,悄悄走向前搂住了红樱,心疼地呢喃道。
红樱做梦也没想到父母会出现在这里,她怔了怔神,当看到红守信做的哑语手势时,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压抑与委屈,回抱着刘翠芳,“呜呜”地抽泣起来。
常言道“女儿是父亲前世情人”,此话一点也不假,红樱的喜怒哀乐时刻牵动着他的心。红守信强忍着泪水,哆嗦着嘴唇,欲言又止。
远处,光秃秃的山坡上多了一群白色的山羊,“咩咩”的叫声不断地随风飘来。
“红樱……红樱她……没事吧?”郑月娥与林枫刚从坡下爬上来,瞧见刘翠芳一家三口拥抱在一起,以为红樱出了意外,脚下一滑,险些摔倒。随后,放开了嗓门尖喊着。
沉醉于幸福之中的刘翠芳,突然听到郑月娥的声音,心中一阵欢喜。立马恢复了原来本性,扭过头,咧着大嘴笑呵呵地回应道:“放心吧!红樱,她没事儿……”
红樱猛然看到郑月娥与林枫朝着这边走来,立刻迎向前,一头扎进郑月娥的怀里,挂满泪痕的脸颊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哈哈,林枫,林枫你快看,红樱她笑了……”
此时此刻,红樱的无声世界里,被阳光与关爱所填满,以往的阴霾与挫折,只会让她变得越来越坚强。
忽然,坡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大家循声望去,两辆警车一前一后驶出村子,沿着环山公路疾驰而去。
红守信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叹,他知道这起人命案的背后,真正的起因是玉镯,它所带来的灾难,是否就此而止?
“咩咩……”
山羊群,边走边啃食着地上的枯草,缓缓地从他们的身后经过。所到之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膻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