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高,喜欢大家喊她高小姐,她说听起来很洋气,其实她叫高无云,太怪又有点乡土气,只要有人喊她,总会惹她生气。可是她堵不住老师的嘴,每次起身答问题,站起来都勉强,哪能把知识种进心里,她瞧不起她自己,窝窝囊囊的名字和老师一堆的鬼道理。
她看上班里的一个男同学,学习一等一的混子,热女孩,趴在女生堆里混,胆大的女孩可以睡,高小姐有点喜欢,睡觉这事她是绝对不从。
喜欢哪能只挂嘴上,得行动啊!
“你瞅我干啥?”
“我好这口。”
“别看我。再看跟你急。”
“急啥?想跟我啊!”
心里千千万万回想说的话,没想到他开了口,要不爽快点,自个也不拧巴。
“那你得对我好,不要那些个小妹妹。”
“成。”
爱啊,说来就来,不绕弯。捧着那小脸,男孩子还是有点热乎劲。毕竟高小姐长得俊俏,也随她的姓,出奇的个儿高,身体也壮实。不像我们个子矮小,除了只会看书考试,一无是处。
“我得给你改个名,叫高星星。”
“好听!”
“高兴!”
她有了新名字,心里亮堂多了,自是高兴。他俩就这样不害羞不害臊的开始了恋爱。放学也不回家,把我甩得远远的,不是今天脚崴了,就是明天肚子疼,每天都有理由远离我,又不抢你的饭,何必骗我,当初还是心里不太好受,毕竟也算上小姐妹,说不理我便直接转身,活脱脱忘了自己。
大家或多或少有些羡慕她,作业不用写,抄抄他的就能得到优,考试不费力,瞄上几眼小纸条也可以蒙混过关。不像我们,昏天暗地的学,也不一定考个好成绩,不知道是我们真笨,还是她足够的聪明。
“高小姐,毕了业去哪里啊!”
“那肯定嫁人啊!”
“嫁人啊!害臊不!你才多大啊!就想着房里的事咯!”
“哈哈哈哈……”
中招成绩出来了,我也如愿进了县重点高中,高星星意外落榜,他也不例外。
“听说大肚子了!”
“没得事,高无云不敢!她爹肯定那火棍敲烂她肚子!”
“去她家瞅几眼啊,肚子都遮不住了。”
“那咋弄啊!”
“刘天明干啥呢?”
“谁知道呢,听说又找了一个干妹妹,人家肚子也好大,死活要跟他,他吓得不敢回家了。”
“他好能耐啊!”
后来高小姐美梦成真,拖着肚子嫁给了刘明。20年前村里很封建,婚礼没办,就过日子了。
她头胎生了个女娃,婆婆本来就不喜欢她,又生个女娃,月子里都甩脸子,不伺候。不知道她当时是不是会后悔。好在刘天明还在乎些,搂搂抱抱的月子里也不放过她,后来是害了病,淋漓不尽的,房里事算是不能多办了。
刘天明家里过得不太好,原本一家人指望孩子能好好读书,长了本事,脱贫致富,眼看着有些光明,最后捡个不长脸的高星星,捞个全村的笑话。婆婆怎能饶她,不是骂就是打,她从来不还手,这是她的命,她爱他,还好他还刚好没有嫌弃她。
“你出去干啥?天都黑咯。”
“天黑怕啥,怕我钻错被窝?”
慢慢的,他也有点不着家,每次出门,婆婆都会给钱,还不让他回来。
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无法定位。她等啊,盼啊,天亮了,也没有人影。如果人变了心,怎会告诉你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有时候他是一天不回来,有时候是几天,慢慢的就直接说出去找活干,没有家了一样。高小姐,也开始听不见他喊她“高星星”。
“高无云,你除了哭还会干啥!”
“你不回来啊,庄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你妈不让我碰孩子,说我身上有鬼,孩子夜里哭,是恶鬼扑身上了。”
“我妈说的有点道理,看看你,一身腥臭味,应该是只骚鬼。”
“我是你媳妇。”
“你晚上不伺候我,就别瞎扯淡。”
“我有病,不能办那事。”
“就说吧,应该是只病鬼。你不能让我满意,那也别管这管那的。”
“我们还得过啊,你不回家,娃咋办?”
“跟着俺娘啊!”
他是野了,是栓不住啊,高小姐是认清了。
他开始明目张胆的去嫖了,婆婆是不管,她瞧不起高小姐,觉得她臭不要脸啊,用一个大肚子换了一个好身份,活该守活寡。
身子是不中用了,心再逞强,也使不上劲,刘天明是回不来,良心应该是被院子里的狼狗吃了,仅剩的一点情分也啃得没了渣。
高小姐24岁病死了,正是青春,大好时光,她原本可以谋个好前程,最不济也有份工作养活自己。算一算时间,14岁的她生了女儿,月子里害病,强勉是熬了10年。
婆婆没有死,男人没有死,她在婆婆嘴里是恶鬼,在男人眼里是病鬼,她在孩子眼里,以前是假鬼,现在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