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远的话有了片时的停顿,丁宁知道他未尽的话是什么,但是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他们胡来的。
对比少年时纯粹的喜欢,成年人的爱情更多了层责任,那不光是两个人之间的,更是两个家庭间的责任。
经过一夜的思考,俞思远深知这点,也明白丁宁的心意,他若是再优柔寡断不做出抉择的话,只会被她瞧不起,而他自己在以后的光阴中也会唾弃自己的。
虽然很痛,但以后……
“我们还是朋友吧?我们还可以来往的,是吧?”放在桌上的手不知不觉拽起了拳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丁宁换鞋的动作停顿,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拎着皮鞋,迟迟没有回头,“如果仅仅只是普通朋友那样来往,当然非常乐意。”
“那——今天工作要加油!”背后传来他故作坚定的打气声。
丁宁的背脊猛地僵住,匆匆回应了句,然后快速换了鞋,几乎是仓皇逃离现场的。
屋外的楼梯间,丁宁的手拽紧了腋下包的肩带,手背泛白,背靠着墙,以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不让哭声逸出来。眼泪如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怎么止也止不住。
内心如被锋利的尖刀穿刺,往她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扎,刀刀见血。
而屋内,俞思远仍坐在椅子上,脸埋进掌心,嘴巴微张着。无声的呜咽声挟裹着热气冲出唇瓣,滚烫的泪水沿着指缝湿了他的脸颊,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客厅里,他卸下所有的伪装,任由悲伤将他包围。
他们清楚地知道,今天之后,彼此间只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往事如同放电影般从眼前一一掠过,那些愉悦的、开怀的、难过的、痛苦的往事,在此刻如同一面被砸碎了的镜子,无数大大小小的镜片四面八方地飞驰而过,大有不带走记忆誓不罢休的架势。
一面墙隔着两个伤心人,然而他们也清楚明白,那些求而不得才是感情中的常态。
作为成年人的自己,即便浑身是伤,也必须得逼着自己前行。
大抵这就是活着的真谛吧。
上午十点十分,丁宁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抵达弥纱婚纱工作室,在路上,小莉已通过电话告知店里来了两个奇怪的客户。及至见了那俩人,丁宁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丁宁……”俞新华望着丁宁,尴尬道。
丁宁的目光从王美娟身上回到俞新华那里,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开口:“叔叔,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俞新华呐呐回道。
“小莉,给叔叔阿姨倒一杯水,店里头的规矩都忘了吗?怎能让客人站着?”
小莉看了眼丁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闻得她又说了声“快去”,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明明就是那女的大清早过来找茬,说什么老板不检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竟然还要招待他们,几个意思嘛!她边接水边忿忿不平地瞪着俞氏夫妇,恨不能趁他们不注意往水杯里头吐口水。